在纽约富凯酒店举行的时装周派对上，两名女子身着珍珠点缀的透明紧身衣，头上别着巨大的白玫瑰，向宾客致意。房间外的一个标志上写着可容纳74人，但已有200多名客人回复了邀请。噪音震耳欲聋，尽管这无关紧要：这个派对的目的是拍照和被拍照。

一名女子穿着豹纹迷你裙，搭配一件配套的外套，另一名女子穿着运动夹克，里面没有衬衫。几个女人在散落在房间各处的有镜子的鸡尾酒桌上化妆。就连DJ也停下来自拍。

许多与会者在社交媒体上拥有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粉丝，但当晚的明星是Amber Venz Box，她是本次活动的主持人，也是LTK的总裁兼联合创始人，LTK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影响力平台之一。36岁的博克斯通常相对低调：她和她的联合创始人、首席执行官、丈夫巴克斯特·博克斯以及他们的四个孩子住在德克萨斯州的一个牧场里，出于隐私原因，她不会透露具体地点。但在这个房间里，有影响力的人都在嚷嚷着要和这位红头发的女人合影。一些人称她为英雄。作为美国最富有的白手起家的女性之一，福布斯估计她在2021年的净资产为3.15亿美元，她通过在内容创作者和广告收入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帮助开创了现代网红经济。

她在欢迎辞中说：“我们已经走过了很长的路。”“看看今天的宾客名单，在座的10%都是LTK的百万富翁。”每个人都在寻找这些神秘的超级赚钱者。我旁边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小声说：“该死，让我把墨镜摘下来，四处看看。”

LTK通过Box所说的三赢模式彻底改变了在线购物体验。该公司允许网红在LTK平台上发布他们穿着、携带和装饰的产品的链接，他们的追随者可以通过社交媒体或LTK应用程序访问这些链接。例如，如果LTK创建者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张穿着可爱西装外套的照片，她的一个追随者可以点击创建者的LTK页面，看看它来自哪里，然后点击到品牌网站购买它。零售商进行销售，并向网红支付佣金，向LTK支付交易费。该平台还向创作者提供有关其影响力、粉丝数量以及吸引眼球的照片和视频类型的信息。该公司甚至将网红与寻找特定类型的人来推广产品的品牌联系起来——比如，一家家具公司正在寻找吸引20多岁首次装修公寓的女性的人。LTK也从这些交易中抽成。

Box声称，LTK上有8000多家零售商，每月有4000万人通过LTK创作者购物，LTK帮助419名网红成为百万富翁。她估计，该公司在2021年以20亿美元的估值从软银（SoftBank）筹集了3亿美元，今年将为品牌带来约50亿美元的销售额，其中大部分将在今年的假日季实现。据LTK称，去年11月，每秒钟通过其创造者购买的产品价值超过200美元。

网红正在与传统广告展开竞争：高盛（Goldman Sachs）预测，到2027年，创作者经济将接近5000亿美元。但Box早在十多年前就看到了这一潜力。在晚会上的演讲中，她感谢所有从全国各地飞来的人。她列出了时装周上的一些品牌——proenza Schouler、Ulla Johnson和simkhai——并强调了市场的变化。

“为这个社区干杯，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精彩的时装周，”她说，“因为上帝知道，这些品牌需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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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开始前几个小时，博克斯坐在她的酒店房间里，为穿什么而烦恼。这个选择很重要，不仅因为谁会看到她当晚的服装，还因为LTK的440万Instagram粉丝可以通过LTK应用查看她的服装，并购买它。她最终决定购买一件价值2065美元的腮红Costarellos礼服，搭配一个黑色手袋和珍珠和钻石耳环。

在德克萨斯州长大的博克斯是一个内向的孩子，他把时尚视为吸引注意力的工具。她的阿姨是一位画家，她会给她的鞋子涂色。博克斯因为编织围巾卖给朋友而被五年级数学课开除了。高中时，她开始制作金属耳环，仿造杰西卡·辛普森在《新婚夫妇》中戴的那种金耳环。没过多久，同学们就把他们的毕业舞会礼服送到她家里，这样她就可以为他们制作与之相配的珠宝。

博克斯在高中时推出了一个珠宝系列，后来在她大学时工作的当地商店出售。“我以为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雷切尔·佐伊，”她说，她指的是拥有自己真人秀节目的明星造型师。她在洛杉矶的一个兄弟会的房子里度过了一个夏天，同时为摄影师和造型师实习。第二年夏天，她和一个朋友在纽约的一套公寓里合租一张床垫，并在时尚品牌Thakoon实习。

“安娜·温图尔总是突然出现，”博克斯回忆道。“这有点像现实生活中的《穿普拉达的女魔头》，他们让我们躲起来。比如，安娜进来的时候除了Thakoon （Panichgul）谁也看不到，他们会给我们一个警告。这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空间，所以你必须蹲在墙后面。（Panichgul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当博克斯回到南卫理公会大学（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读大四时，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巴克斯特（Baxter），后者创办了一家科技孵化器。有一天，他看着她的电子表格，意识到她的珠宝销售额比她作为售货员的收入要小得多。“他说，‘哦，我的天哪。钱在哪里？’我说，‘你在看啊，’”指着她的衣服和鞋子。

巴克斯特鼓励她全身心投入到珠宝系列中，她与他的孵化器达成了一项协议，以支持这项业务。她仍然住在父亲的房子里，把她的商品运到纽约的百货公司，并在当地的市场摆摊。“我的作品真的很前卫。在这个市场，我就站在闪光化妆包旁边，”她说。“我有点傲慢，对我在那里的地位有点生气。但第一天，我卖出了8000美元的珠宝，而他们卖出了40万美元的闪光包。”她回家向她父亲抱怨。“他说，‘安布尔，卖给大众吧。’”她没有时间实施这一课程。那是在2008年，当经济出现转折时，这家公司开始崩溃。

她曾是一名私人造型师，过着体面的生活，直到2010年她开设了一个时尚博客。该博客在《达拉斯晨报》（Dallas Morning News）上得到了特别报道，并迅速走红。但随后，她的客户开始热情地购买她在帖子中推荐的服装——而没有为她的建议付费。失望之余，她参加了在纽约举行的时尚博主会议，目的是想办法让自己的博客赚钱。“我记得《Man reeller》的Leandra （Medine Cohen）在台上，所以我跑过去抓住了她，我说，‘嘿，你是怎么做这个赚钱的？’她说，‘嗯，我不知道。所以实际上没有人在赚钱。（梅迪娜·科恩拒绝置评，但一位接近她的消息人士表示，这位Man reeller创始人不认为她会这样描述自己的业务。）

Box花了数千美元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台相机来拍摄她的服装，一个网站域名，以及一个设计师来建立和维护这个网站。“时尚博客有点像富家女的运动，”她说。她梦想着为自己在博客上推荐的服装收取佣金，就像她与实体精品店合作一样。因此，LTK的第一个迭代，称为RewardStyle，诞生了。上线那天，她的银行账户里有236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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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就是网红力量的一个证明：我有一台被几位名厨推崇的高效胡椒研磨机，一条被一位生活方式博主兜售的斯堪的纳维亚地毯，以及一位由营养学家转型为网红的人推荐的婴儿勺子。那是我还没到衣橱的时候。如果你在社交媒体上很活跃，尤其是Instagram或TikTok，你也可以在网上找到那些激励你购买某些商品的人。

但博克斯花了数年时间试图让硅谷相信，有影响力的人是商业的未来。2010年，Box说服了已被亚马逊收购的Shopbop，网红可能会为这家在线零售商带来流量。Medine Cohen和其他时尚博主也加入了进来。

“我们去了旧金山，做了整个巡演，每个人都说，‘我要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博克斯说：“通过时尚博客赚钱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有吸引力。”“然后我们去了一个地方，秘书打来电话说，‘巴克斯特·博克斯来了，他把妻子带来了。’”

回顾过去，博克斯说，被男人盖过风头并不是她与恋人难以创办公司的唯一原因。甚至在他们成为联合创始人之前，当他的孵化器与她的珠宝公司达成协议时，她就有一种不公平的感觉。“我仍然认为最初创建的结构不合适，”博克斯说。“当他得到报酬而我没有时，我们发生了摩擦，我想，‘这说不通。我是那个拼命工作的人，而你每个月都能拿到支票。’”

当他们决定在同一个房间里全身心投入《ltk》时，挫败感更加强烈了。“我会接到电话，他会跟我聊天，比如，‘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应该早点说的。’”博克斯最终逃到浴室去开会。“那是可怕的几年，”她说。“我们确实分手过几次。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公司里的任何人，我们也从来没有表现得与众不同，因为我们不想让公司里的任何人认为，‘哦，不，会发生什么？创始人分手了。’”

最终，“盒子”夫妇找到了合作的方法：他们在各自农场的不同建筑里工作，在去接孩子的路上在车里见面。最终，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都赶上了博克斯的愿景。

公司慢慢意识到，潜在客户更有可能从他们已经信任品味的网红那里购买产品，而不是从算法摆在他们面前的广告那里购买产品。2022年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一项研究发现，30%的成年社交媒体用户在看到网红发布的相关帖子后购买了某件东西，而关注创作者账户的用户中，这一比例跃升至53%。纽约大学（NYU）专门研究网红经济的市场营销教授贾里德•沃森（Jared Watson）表示：“网红为品牌进军不熟悉自己的客户群提供了巨大的好处。”然后是追随者与他们喜欢的影响者形成的准社会或单向关系。沃森说：“感觉就像朋友或家人要求试用这种产品一样，他们觉得自己不会被误导。”

2013年，box推出了LiketoKnow。它是一个专注于通过社交媒体推动销售的新平台。消费者购买了价值1000万美元的产品。2015年，他们以5000万美元收购了这家公司。2016年，他们斥资1.5亿美元收购。

矛盾的是，这一成功让Box感到紧张。她觉得自己过于依赖社交媒体网站的变化无常。2012年的某一天，Pinterest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关闭了外部链接，这种担忧就显现出来了。(他们变成了LikeToKnow。当巴尼斯（Barneys）抱怨它正在使用其链接进行广告活动时，它又回来了。)因此，Box的团队开始开发LTK应用程序，并于2017年4月推出，以培养一个对其他社交平台依赖程度较低的空间。在疫情期间，它经历了巨大的繁荣，因为创作者突然有了无限的时间来发布从塔吉特灯到香奈儿耳环的所有东西，购物者也有了无限的时间盯着他们的手机。

业务增长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博克斯开始感到压力过大，并在2023年决定不再住在大城市。“我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她说。“每一个不都有负罪感。你可以说：‘对不起，我不能参加你的生日派对或慈善活动了。我不住在达拉斯了。’”她还担心自己的社交媒体形象会影响到她的家庭。“特别是在达拉斯，我们是一个公认的家庭，去餐馆和其他地方会感到不舒服，因为我知道我一直在被监视，我知道我的孩子们也在被监视，因为他们是网上故事的一部分，”她说。这并不是说她已经完全不发关于他们的帖子了。在最近一次去纽约庆祝女儿伯迪（Birdie） 9岁生日的旅行中，博克斯用LTK的链接记录了家人在各种旅行中穿的衣服。

纽约大学的沃森说，LTK已经成为网红们的首选工具。抖音等个人社交媒体网站可以在应用程序内购物，但无法向创作者提供其他平台的参与度数据。竞争对手根本没有LTK那么多的品牌关系，LTK进入该领域的时间较早。他说：“他们有效地为创作者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一站式商店。“成功会带来成功。LTK大受欢迎的原因之一是，所有有影响力的人都是从对方那里听说的L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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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成为LTK百万富翁的想法很感兴趣，那么要知道，这并不像在镜子里晒几张自拍那么简单。该公司目前拥有30多万名创作者，但仍然是有选择性的。Box的团队通过一个应用程序分析网红在社交媒体上的参与度、他们的审美以及他们的内容是否可购买。一旦被接受，创作者就会参加一个新兵训练营，学习如何给照片打光、写标题和创建编辑日历。“你还需要信誉，”博克斯说。“例如，现在我住在牧场上，我的衣橱完全改变了。我收藏了大量的靴子，因为我住的地方有蛇。”

该公司还招聘员工。它瞄准了真人秀明星，比如参加了时装周派对的《希尔斯》（The Hills）的惠特尼·波特（Whitney Port），以及三周后在达拉斯举行的第12届年度LTKCon峰会上作为360名创作者之一的《单身汉》（The Bachelor）的黛西·肯特（Daisy Kent）。“它给了我在真人秀或我正在做的任何事情之外的意义，”南方魅力的校友奥利维亚·弗劳尔斯（Olivia Flowers）说。“他们教会我如何推广我的品牌，也就是我自己。”

Box喜欢把Netflix电视剧《艾米莉在巴黎》中的艾米丽（Emily in Paris）称为模范影响者。“做艾米莉，然后让你在生活中所做的事情变得可以购买，”博克斯告诉她的创造者。我指出，很多人——甚至是这部剧的粉丝——都觉得艾米丽难以忍受，正是因为她的网红倾向：她疯狂的时尚选择，她过于活泼的举止，她坚持拍下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并不适合所有人，”博克斯笑着说。但是Box认为Emily会在LTK上取得成功。“我会告诉她要保持积极和快乐。我告诉我们的创造者。同时，对关注者做出回应。如果他们给你发信息说他们买了那条牛仔裤，他们希望得到你的承认和认可。他们应该这样回答：‘我希望你喜欢它们。你是怎么穿的？’我把成为一个创造者称为酒店业。”

拥有310万Instagram粉丝的室内设计大师珍·亚当斯（Jen Adams）就是这种态度的化身。走出时装周派对时，她每走几步就会被她指导过的人拦住。当她谈到Box对她生活的影响时，她拥抱每一个新认识的人，高兴得跳来跳去。“诺德斯特龙周年特卖对创作者来说一直是一件大事。我们称七月为圣诞节，”她说。有一年，LTK在拍卖前一天晚上转发了亚当斯的一张照片。她说：“那天接到委托的时候，我简直从床上摔了下来。”作为LTK最成功的创造者之一，她现在雇佣了15名员工，她指出，所有这些人都是母亲，所有人都得到了她的LTK附属公司的支持，就像她自己的家人一样。

她在LTK上到底赚了多少钱？她不肯说。我采访过的其他几位有影响力的人也同样谨慎。即使他们确实是百万富翁，但在整个创造者经济中，他们也只是少数。根据高盛（Goldman Sachs） 2023年的一份报告，估计有5000万人通过推广内容赚钱，其中只有约4%的人年收入超过10万美元。然而，进入这一领域的企业数量可能会继续增长。Morning Consult去年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如果有机会，57%的Z世代和41%的成年人愿意成为网红。

当被问及该公司如何保持增长速度和排他性时，博克斯说，LTK正寻求扩大海外业务，并在美国拓展健康和烹饪等较小的垂直领域。LTK的创作者购物平台总经理基特•乌尔里希（Kit Ulrich）指出，希望提高销量的运动品牌对匹克球特别感兴趣。

虽然博克斯在2023年将她与他人共同创立的另一家公司（一个将客户与美甲师联系起来的平台）卖给了Glamsquad，但她回避了收购LTK的问题，只是说她一直对“战略机遇”持开放态度，但她专注于“面向未来”的业务。她知道，毕竟，其他人也想加入。Instagram推出了Instagram Shopping，这样用户就可以在不离开应用程序的情况下从品牌那里购买商品，TikTok也有TikTok Shop，不过去年11月，TikTok开始让用户在帖子中链接到LTK。

LTK今年推出了全流量、可滚动的视频，名为TikTok，并一直在利用人工智能学习将品牌与创作者联系起来。与此同时，该公司并没有忘记在Pinterest上发生的事情，并继续敦促创作者在自己的应用上增加粉丝。Box表示，内部指标显示，自今年春天以来，Instagram的参与度一直在直线下降。乌尔里希表示：“对于社区是否会在任何时候看到自己的作品，个人创作者的权力和控制力都较弱。“那么你就有可能赚不到那么多钱。”Instagram没有回应多次置评请求。

也许有一天，博克斯会踢起她的名牌靴子，退休到她和巴克斯特于2020年在大本德国家公园附近开的豪华圆顶帐篷度假胜地。但如果说她从早年尝试将自己的激情转化为生计中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认识到未来的挑战，但不要被它们吓倒。她回忆起自己去达拉斯工作的商店，告诉他们她正在开展的新业务。“店主说，‘没有人会为网上销售付钱。所以当它不起作用时，你可以回去工作。’”她很好。